死在地上的紫燕兀自瞪着一双空洞茫然的眼睛,渐渐散开的瞳孔又大又黑又深,其中满含的绝望和疯狂并没有因为她的死有分毫减弱,而是随着血腥气渐渐弥漫开来,沉甸甸地压到了殿中所有人的心头。
有几个宫女已经撑不住开始悄悄流泪作呕,更多的却是被这血腥一幕惊到发呆。
“收拾了出去,悄悄的不要惊动了人。”惊魂甫定的李太后恨恨的盯了紫燕的尸身一眼,转身又命竹息:“你亲自去长春宫,好好搜一搜!”
竹息不敢怠慢,带了两个宫女脚不沾地的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竹息急匆匆的赶了回来,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只小小玉瓶。
此物是在端妃寝殿搜出,其中空空,但是细闻瓶中好象有一股淡淡药气,竹息心细如发,觉得有些蹊跷便将它带了回来。
李太后嫌厌的盯了倒在地上的端妃一眼:“孙院首,你来查一下,这瓶中的东西可与皇上中的毒有什么关联?”
自从宋一指出现后孙院首已经是倍受打击,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医道也是这样。在这皇宫内干了一辈子太医,一向是说一不二,可谁知道刚在太后跟前说了皇上大去之期已定,就从天降下个宋一指,该死的没死,自已的脸倒是丢得一点都没剩下。
听到太后召唤,连忙颤颤巍巍走上前来,接过玉瓶轻轻一摇,却发现是空的,又凑在鼻间轻轻嗅了几下,老脸抽了几抽,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看他一张老脸红一阵白一阵的,老半天没有声响,李太后气乐了:“罢了,哀家也是气糊涂了,来人,将此物送去给宋神医瞧瞧。”
孙院首一张老脸红得将要滴出血来,心下已经打定了主意:回去就告老还乡,这个地实在没脸呆了都。
此刻端妃已经醒了过来,呆呆看着地上那滩血,一张脸变得如同死灰一般颜色。
郑贵妃低首阖目,用眼底余光淡淡扫着端妃和王皇后,看着对方一个脸色灰败,一个苍白木怔,心底说不出的快意。
一会儿黄锦急匆匆的进来:“回太后,宋神医说这个玉瓶中空无一物,具体装过什么是察不出来的。”竖着耳朵一直在听的孙院首忽然长出了一口气,暗暗欣喜这次老脸总算没有丢得到家……可谁知黄锦接着说道:“后来宋神医以水灌瓶,用银针确定此瓶确是盛过毒物,但是不是皇上中的毒,可就不敢说了。”
李太后幽幽叹了口气:“哀家知道了,回去嘱咐宋神医,让他好好尽心医治皇上,等哀家结果这里的事,回去当面好好的谢他!”黄锦应了声是,依言出门去了。
大殿中静寂无声,紫燕留下的那一滩鲜红的血渐渐地干涸凝固成紫黑颜色,看着触目惊心,动人心弦。
端妃终于忍不住,以膝做步向前行了几步,正好够得着太后的裙子,仰起脸哭道:“太后,臣妾冤枉啊……紫燕虽是长春宫的宫女,可是臣妾真的没有让她做这等丧心病狂的事,太后您圣明如日月,无弗不照,明鉴秋毫,请您给臣妾做主。”
“哀家一个老婆子,可当不起你这般夸誉。”李太后声音不大,却有着斩钉截铁一样的干脆无情,“你说紫燕不是你主使的,今天在场的人不少,大家伙都长着眼睛、竖着耳朵,听到看到的是紫燕死前口口声声说是娘娘支使,都这个地步了你还要妄辩无罪么?”
端妃只觉五内俱焚,想辩却又能无从分辩,急得红了眼:“紫燕肯定是受人指使的!是皇后,肯定是皇后!”
王皇后脸色苍白若雪,静静的看着端妃仓惶失措,状若疯颠,眼神中没有愤怒,只有可怜。
李太后勃然大怒,伸手一拍桌子,大怒喝道:“闭嘴,铁证如山事实俱在,你还敢当着哀家的面信口乱哓胡乱攀咬,是不是觉得哀家治不了你?”
端妃疯了一样,忽然扑到郑贵妃脚前,抱住她的腿哭喊道:“太后不知道妹妹为人,娘娘是知道的,平日姐妹间这样好那样好,事到临头好歹救我一救,为什么这样袖手旁观?”
郑贵妃绝美如花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不动声色的一抬腿,从端妃的怀中挣了出来:“事到如今,你再狡辩也是无用,素日见你在本宫面前对皇后诸多怨毒,倒是没有想到你一时冲动做下这等恶事,更是害到了皇上!本宫恨不能将你千刀万剐,又怎么会为你说情?”
端妃如同五雷轰顶,怔怔的看着郑贵妃狞笑的脸,忽然激动起来,大声嘶吼道:“你胡说!我何时在你跟前说过皇后的坏话,倒是你,每天每日每时不想着取她而代之!对啦……肯定是你,是你指使紫燕做的是不是?然后又嫁祸在我的身上,对不对?对不对!”
凄厉的声音如同深谷枭啼半夜鬼嚎,睛天白日底下居然生来几缕阴森鬼气,所有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先咬王皇后,后咬郑贵妃,不但李太后皱起了眉,殿内所有人都在暗叹,这个端妃娘娘怕是真的疯魔了。
郑贵妃瞬间就白了脸,霍然站了起来,一个耳光狠狠挥出,将端妃打翻在地。
“不知死活的贱婢,众目睽睽之下,顶撞太后诬陷皇后,眼下还敢胡乱污辱本宫,你还有几条命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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