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少爷跑了?”
经过八百里加急,在第四天早晨,陈家太子爷落跑的消息终于传到了京城那个只手遮天的摄政王耳朵里。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色当时就气得铁青,端着茶盏心神不宁的在书房里打转转。
“老爷,孩子大了,就让他飞飞吧,飞累了自然也就回来了。”
摄政王的发妻,也就是思远附身的这个少爷的生母倒是非常符合这个年代贤妻良母的典范,举手投足都透着温婉。她在给自家老头子披上一件衣服之后,温言劝道:“不如就让他出去透透气吧。”
“你个女人家懂个什么。”
当朝摄政王无奈的回头看了自己老婆一眼,然后脸色非常难看的坐在太师椅上,抿了一口茶:“你知道这天下有多少人想取我性命又有多少人乐得看我陈家绝后吗?”
“这……”
“我们夫妻三十年,也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也并未纳妾,要是如今我大权在握却死了儿子,我这一辈子究竟是为了什么?”摄政王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而且你我都知道,我们那儿子自幼就娇宠惯了,别说自个儿跑出去闯荡江湖,恐怕让他穿件衣裳他都没法穿戴整齐,虽是天资聪颖可到底还是个纨绔子弟。我不把他放在身边而是放在琼州新城不就是想要他远离这是非地吗?唉……”
这话说起来并不是没有道理,富二代里有很多傻逼确实不假,但富一代可都是在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更别提这陈达从一个小道士慢慢混成了大明朝廷的摄政王,虽是手段凶残但这脑子可一贯是一等一的好使。
自己那个儿子几斤几两,没有人比他更知道了。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跑出有着重重守卫还布下了五行迷魂阵的新宅,但他那样恐怕一出门都不用仇家反贼收拾他了,新城外头的豺狼虎豹就能把他给生吃了。
好在现在似乎还没有消息说找到了他的尸首什么的,当然也没有找到任何有关于他的踪迹。
“找!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出来!”陈达在这件事上似乎失去了往日气定神闲,回头冲跪在地上的探子大喊道:“十日之内找不到,锦衣卫、东西两厂全部罢黜,换一批有能耐的人上来。”
“是!”
说起来,这锦衣卫和东西厂,本来就只有皇帝一人能够指挥,但现在世代不同了,谁不知道这个陈达才是正儿八经的皇帝,在十年前那场几乎灭了半个明朝官场的大清洗之中,保皇党和忠君派早已经被清算的七七八八,现在正是这陈达在大明朝如日中天的时候,别说罢黜几个官员了,就是明儿一早把皇帝一家推出午门给斩了恐怕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在下达命令之后,他颓然的坐回了椅子上,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稳娘啊,你我相识四十载了吧。”
“是啊,初见你时,我才十二,如今也已五十有六了。”
看着曾经美貌无双的娘子如今也已经是满鬓斑白、一脸沧桑,这万人之上的摄政王突然也感慨万千,再想到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他也只是无奈的摇头:“等把那个混蛋小子给逮回来,我们马上给他说门亲事,你怕是也想要孙子了吧?”
“小达子,你这老不正经的,这还有外人呢。”
这天下之间,敢叫堂堂摄政王为小达子的人,恐怕只有他身边那个常年吃斋念佛、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了,而且恐怕也只有她嘴里的小达子才知道这声称呼里头包含了多少风风雨雨。
“你下去吧,十天的期限。”陈达转过头,眼神变冷:“我这不养废物。”
等探子退下之后,陈达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这紫禁城里的一草一木,深深的叹了口气:“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我不过只是想让我家儿子以后能安安稳稳的坐这个天下。”
“儿孙自有儿孙福啊,你总是想不明白。”
老夫老妻突然之间相顾无言,只是并肩站在窗前,猜测着儿子是否平安。
而此刻……其实已经不是他们儿子的儿子,正坐在花船的顶上,居高临下看着清晨时忙碌的旧都金陵,在夏天早晨的薄雾之中,远处的人就像是蚂蚁似的行色匆匆。
“怎么了?心情不好?”
罗敷的声音又出现在了思远耳边:“短短三分钟,你可经历了不少事啊。”
“是啊。不过我觉得,如果我不知道我自己是在梦里的话,我会不会和那些人一样。”思远抬起手指着远处早起跑生活的人群:“因为我是独醒者,所以我可以对这个世界所有事都置身事外,所以也看得更清楚。”
“大概是这样吧,连我都没想到只是一个梦居然可以这么真实呢。”罗敷叹了口气:“我现在不知道我干了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怎么这么说?”
“我怕你脱不了身。”罗敷的声音冷静中透着惊恐:“一旦你深陷其中,你可能就真的出不来了。不过你也有足够的时间来挥霍,你在里头一天外头才四十秒不到。一年是四个小时,十年才是两天时间,我想你用不了十年吧。”
“谁知道呢。”思远哈哈一笑:“不过你说深陷其中倒是不至于啦,你不是还在时刻提醒我是个过客么。”
正在这时,甲板上传来蛋生脆生生的呼唤:“师父,师父,吃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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