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衬凡的后手
清河宗杂役处！
老马一直是跟衬凡住在一起的，他把屋子仔细地擦拭了一遍，忙活完之后，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点上蜡烛，脸上有些急促，珍之又珍的把床头的柜子打开，细细看去，里面放着整齐的字帖，琳琅满目。
他眼底露出满意之色，取出一本，展开后，细细看了起来。
一边看，一边傻笑。
这些全是衬凡写了不要的，被他收了起来。
足足看了半个时辰，他才把字帖放了回去。
轻声叹道：“主人的字越写越好了，都出去好几天了，事情也该办成了吧？”对于顾言，老马谈不上厌恶，但既然是跟自己的主人作对，那没什么道理，就是他该死。
老马是个粗人，没读过书。
说不来大道理，三锤打下去，也只能传来一声闷屁。
虽然这样子糊糊涂涂过了半辈子，可是他也清楚，谁对自己好，自己又该对谁好？至于这个人做好事还是坏事儿，关他老马什么事儿？
他在门槛上坐了一会儿……
“咚咚咚！”
突然，一道细微的木鱼声从屋子后方的祠堂传来，这声音不大，可听到老马耳中，却如天都塌了一般，身子猛地一震，身上每一根汗毛都立了起来。
一步跨出门槛，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去。
祠堂里有些幽暗。
摆着香案，香案上点着六根蜡烛，围成一个圆圈。
而在蜡烛中间，是一盏老旧的油灯，与普通油灯不同，这盏油灯灯芯的火焰是绿色的，在黑夜中燃烧，如同坟墓中飘起的鬼火。
油灯名为本命灯，在经过特殊炼制的灯油中滴入两滴精血，祭炼四十九天，就能与炼气士产生联系，世家弟子，一般都有本命灯。
当外出执行比较危险任务的时候，族人就会把本命灯点燃。
一旦意外身死，本命灯就会熄灭。
而此时，衬凡的本命灯如风雨中摇曳的烛火，摇摇欲坠。
老马红着眼睛，喘着粗气，死死的盯着这道越来越弱的绿色火焰，牙齿把舌尖咬破，他都没有注意，不停的在心中祈祷，主人，你一定要挺过来啊！
但老天好像没听到他的祈求，片刻之后，火焰向下一缩，闪动了两下，冒出一缕青烟，从屋顶钻了出去！
灯一灭，人即死。
“主人。”老马轻呼一声。
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只剩下黑白两色，不停旋转，身体、骨髓里的力量好像一下被抽了个干干净净，瘫软在地。
这个经过无数风霜，早已经年过半百的老人，就这么嚎啕大哭起来，老泪纵横。
生前的记忆浓缩成一个镜头，在他脑中划过。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哭声才小了下来，爬起身，对着香案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想起自己主人走之前对自己的交代。
老马把脸上眼泪擦干，走到书房。
把那封他早就准备烧掉的信，寄了出去。
这是衬凡为了防止自己发生的意外，留下的后手。
做完这些，他步履蹒跚的回到院中，把这个已经住了三十多年的院子重新走了一遍，看了看古井，修了修树枝。
等到天明的时候，把腰带取下，当成绳索搭在屋子主梁上，上吊自尽。
这个做过不少坏事儿的老好人，草草的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恰逢梅雨时节，可天气好像非要闹点与众不同，好得令人发指。
可就是这样的日子，萧筱的心情却很不好，甚至可以说很坏，心中愁云密布，怎么都化不开。
“已经过去两天两夜了，顾师弟到底去哪儿了？找了这么多地方都找不到！”萧筱轻轻咬着红唇，一脸担忧。
一开始，她说话的时候，语气里还有一些不易察觉的怨气。
过了两天，心里那一丝怨气早就被时间冲散，只剩下最浓郁纯粹的担忧，只希望他别出什么意外才好，她心肝玲珑，懂得识人知事。
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还是不能免俗。
正如俗语说的，因为喜欢你，我才有了心机，道理是一样的。
温诗曼那可让男人为之疯狂的细腰扭了一下，拍了下萧筱的肩膀，安慰道：“萧师姐，你就放心好啦！顾师弟性子谨慎，不会轻易招惹敌人，在这林子深处，他又精通草木药理，肯定不会出事的，说不定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儿，来不及通知我们，就先去处理了。”
但一想起两天前的那场大火，以及那些被烧成灰烬的毒虫，她也觉得这理由有点荒唐。
萧筱那一对清丽的眸子一亮，睫毛眨了眨，一下拉住温诗曼的手，重重点头。
虽然她在路上找到一些打斗留下的痕迹，还有几颗凝固成块的黑色鲜血，可她还是不肯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
深夜。
萧筱望着明亮的夜空，风声簌簌，幽静漆黑的山林让她越发不安。
她面前是一个火堆，不时有火星四散而开，明灭不定的火光让她柔媚的脸庞看起来更显温暖。
“萧师姐，先吃点东西吧？这两天你都没吃东西，身体怎么受得住？”温诗曼坐到她的身边，把手里烤热的干粮掰成两块，递过来一块过来。
萧筱看了干粮一眼，把目光移到女子身上，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不饿！”
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看着火堆，自顾自说道：“以前墨老曾说过，感情是讲缘分的，只要不辜负彼此就好，想要不负此生，很难，可我只是刚刚靠近了一点，缘分怎么就走了？”她抬起右手，食指跟拇指分开，露出一丝细微的间隙。
接着说：“我才靠近了这么点儿。”
温诗曼看着她指尖的缝隙，喉咙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这一段时间，她早就看出，萧筱对顾言好感，也是，年纪轻轻就修炼到凝气三层，能观河悟道的天骄，又是药师，日后怕还能成为丹师，这种人物，谁不喜欢？
她手指摩挲着下巴，认真想了一会儿，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夜色沉寂下来……
正当愁容爬满温诗曼那清丽动人脸颊之时，一道温润平和的嗓音响起：“得开心一点，苦着脸就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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