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陇右,依然寒风凛冽,一片肃杀。
地处绥戎峡上游的绥戎城,似乎被漫长冬季的朔风吹得失去了生机,静静地蜷缩在湟水河的上游。
在这样的季节,就算耐寒的吐蕃人也消停了下来,他们躲进青海湖以西的伏俟城内,喝着酸稠的马**酒,等待着龙驹岛上新的一批龙驹降生。
这青海湖周围数百里的地方真是个水草丰美的好地方,自从吐蕃人将吐谷浑吞并之后,不仅得了一块辽阔的牧场,更是得了盛产青骢和龙驹马的龙驹岛,可谓是收获巨大。
自从吐蕃人夺了吐谷浑人的地盘之后,便将前哨延伸到了大唐军方在陇右驻军的眼皮子底下。若非两国前些年在赤岭之下达成了盟约,吐蕃国愿意奉大唐为上国,每年朝贡,那么这湟水上游早就成了双方士兵厮杀争夺最为激烈的一处地方。
如今,吐蕃人正在葱岭一带集聚兵力,准备攻打大唐的附庸国勃律,所以相对的赤岭一带便呈现出暂时和平的局面,而两国军民以前些年划定的边界为限,在边境附近进行交易,倒也相安无事。
这一日,原本平静的绥戎城内忽然响起了呜呜的点兵号,一时间居于城内的将士们匆匆忙忙地朝着大校场上汇聚而来。
三通鼓响过之后,绥戎城使张释平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冲着广场上近两千官兵们喊道:“兄弟们,今日是我张某人最后一次在绥戎城内聚众点兵,两个时辰之后,新任绥戎城使周将军入城与我交接,大家趁着新城使到来之前,抓紧时间将营房打扫清洁,将兵甲武器擦拭干净,切莫堕了我绥戎军的威名!”
张释平说完之后,台下一位中层军官大声问道:“敢问张将军,这新来的周城使是什么来头?将军你被人又将何去何从?”
张释平闻言,忽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大手朝着士兵们一挥,然后说道:“老子当然是要高升啦!今日交接完毕之后,我便要去河源军担任副统帅一职。至于新来的周城使,其实大家多少应该听说过一些了。他便是为了替咱鄯州各军讨要军费而掀翻了萧炅那只老王八的长安周二郎!哈哈哈……”
看来张释平的心情确实不错,竟然当着士兵们的面大骂前任户部侍郎萧炅是一只老王八。不过换了别人,心里也是高兴啊。这周家二郎自己想来绥戎城吃苦,但他却不做那种抢别人饭碗的事情,而是想办法将前任给提升上去,然后顺理成章地给自己腾出一个空位置,这样的人谁不喜欢?
台下众将士听说心来的城使是周承业之后,顿时个个面露喜色,似乎也很盼望这位“财神爷”早点到绥戎城来。
去年下半年,周二带着几百辆大车前来鄯州,结果各军将士都领到一分慰问品;过年之前,周二又为鄯州将士争取来了一笔改善生活条件和待遇的加拨经费,这一下鄯州各军将士就更加记住了真心为大家办事的周家二郎。
特别是当长安城内传来周家父子因为军费之事而将户部侍郎干翻的小道消息之后,大家就对这个周二就更加佩服了。
如今将士们听说长安城内的超级“官二代”、“富二代”要来绥戎城任职,自然是一片欢欣鼓舞。
别的不说,摊上一个出手阔绰、富得流油的上司,至少大伙儿那点军饷是不至于被侵吞和克扣了,更别说这个周二貌似又四处给人散钱的好习惯,只要能讨得他的欢喜,到时候大家岂不是就有好日子过了?
“兔崽子们,别议论了,赶紧返回各自的营地忙碌起来,两个时辰大伙儿随我出城迎接新城使大人的到来!”
张释平站在台上下了最后一道命令,随后广场上的将士们便哗啦一下散去,顷刻之间走了个精光。
点将台上于是只剩下张释平和两位副将。
“这群兔崽子,走的还真他么的快!也太不给老子面子了!”张释平有些懊恼地抱怨。
“张将军,你就这么走了,却把我俩留在绥戎城,也太不地道了吧?”
副将鲁大勇有些郁闷地说道。
“那个周二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他来这绥戎城,让兄弟们如何服气?”
副将贾二龙跟着抱怨道。
张释平转身使劲拍了拍两位副手的肩膀,然后感慨地说道:“不是兄弟我不想帮你们啊!你俩也知道,如今在这军中混,想要快速升职,要么靠着实打实的战功,要么就得靠上边有人。大唐与吐蕃在赤岭一线停战已经快有十年了,我们自然没有战功。这次,如果不是那周二自己向兵部讨要了这个苦差事,我还不是要呆在绥戎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向上升一职!”
“你们两个的心里也不要不痛快,觉得周二此来抢了你们的机会。我倒是觉得,那周二此来绥戎城,才是你们真正的大机会!你们想想看,周二这么大的来头,他能在绥戎城内呆几年?只要你们好好辅助于他,等到周二青云直上时,少不得也会提携你俩!说不得到时候,我还要反过羡慕你们俩个!”
鲁大勇和贾二龙听了老上司的这番开导,觉得也有道理,于是不再纠结,各自返回营内督促属下抓紧时间准备起来。
正午时分,一支衣甲鲜明的队伍在主将张释平的率领下,精神抖擞地从绥戎城内开了出来,向着东面开进十里,然后在官道两旁听了下来,静静地等候着新城使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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