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巧了,李隆基见到周承业一次,就会赏赐一次。如今两人第三次见面时,似乎已经做好了被周二勒索一副“墨宝”的准备。
见皇帝一副龙颜大悦的表情询问自己,早有心理准备的周承业一脸诚恳地回答说道:“启禀圣人,小子想来想去,觉得实在没有什么让圣上赏赐的!”
“如今四海承平,国泰民安,小子一家人深受盛世福泽,不仅父子皆是事业有成,而且家境殷实,生活安乐。前些时日,延祚承恩楼在朱雀大街上热闹开业,因受圣人庇佑,现在生意十分兴隆,又成了一处赚钱的营生,小子尚未向圣人表达谢意,哪里还能再开口问圣人索要新的恩赐!”
周承业这番话显然是堂而皇之的拍马屁,但却是拍到了李隆基的心窝上,让他听起来非常受用。
就好像一个后背上感觉有些痒痒的人,用手却够不着,正在着急的时候,忽然有另外一个人非常准确地帮他挠到了最痒处一样。
周承业降临大唐以来,一直就在琢磨李三郎这个时期的心态。
李隆基被后人称呼为明皇而不是僖宗、哀宗这样明显带着贬义的帝号,充分说明了他即使最后导致了安史之乱的爆发,但终其一生依然是大唐朝排在仅次于唐高宗李世民之后的第二位有作为的皇帝。
这样一位有作为的皇帝,这样一位缔造了开元盛世并且统治了大唐帝国将近半个世纪的牛人,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他前期励精图治而后期却昏聩荒废的呢?
周二站在人性的角度来分析,终于得出了他认为比较正确的答案。
首先,必须要承认李隆基是一个同时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与坚毅冷酷双重气质的帝王,这也是分析前期李隆基与后期李隆基截然不同的基础。
其次,正因为开元盛世持续的时间较长,当时大唐国力趋于巅峰,所以从五十多岁开始,李隆基那种自骄自满的情绪渐渐膨胀,他总觉得大唐现在的盛世是因为他的圣明,所以便开始重用那些只会顺着他意思乱来的奸臣,而不再喜欢那些具有君子之风,说话有些逆耳难听的能臣。
李林甫就是典型的皇帝说什么都绝对正确的家伙,而张九龄便是因为没有摸清楚李隆基这个心态变化而最终黯然离场的。
如果单论君臣之间的深厚交情,李林甫与讲究风度的张九龄相比,在李隆基心里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为何李林甫后来可以大权在握十几年,而张九龄才干了一轮的宰相?
关键问题就是张九龄始终以为李隆基还是当初年轻时那个听得进去逆耳之言,准备大干一场的创业皇帝!
最后,也是一个比较隐晦但却不得不说的问题。凡是身上具备了浪漫色彩的皇帝,都喜欢女人,而且是无女不欢的那种。以李隆基养了三十多个儿子和二十多个女儿的成绩来看,毫无疑问他的精力是很旺盛的,在床上的战斗力可谓是皇帝中的战斗机。
然而,再厉害的战斗机,到了五十多岁以后,他也会从喜欢“一月三十一日”的猛男变成喜欢“十二月一日”的老家伙。在这个时候,不服老的李隆基没了与自己朝夕相伴二十多年的武惠妃,然后得到了儿媳妇杨玉环。
终于,巨大的隐患形成了。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自从李隆基将主要精力都投注在新承恩泽的杨玉环身上之后,他在享受到巨大的鱼水之欢的同时,每天早晨却是变成了被掏空身子的软脚虾,哪里还有精力理朝问政?
既然没有精力,于是他对已经成为首辅宰相的李林甫说:“以后就不要每天早朝了。除非特别重大的事情向我汇报,其他的事情你看着处理就行。你办事,我放心!”
好么,李隆基这一放手不要紧,却让妒贤嫉能的李林甫把持了大唐朝政差不多十几年。李林甫因为不是科举进士出身,所以他便刻意打压士人文官和汉人高级武将,并且重用那些非汉族血统的边关武将,从而导致了沙陀人安禄山和史思明的坐大,最终爆发了安史之乱。
像当时的大唐一代战神王宗嗣,便是因为李林甫的陷害,而在四十五岁处于人生正干事业巅峰的年纪时,便郁郁而终。若是论打仗的本事,小字辈的郭子仪和李光弼等人根本无法同王宗嗣相提并论。如果王宗嗣当时没有郁闷辞世,以此人的绝世韬略,后来的安禄山和史思明绝对不够他收拾的。
可以说,如果不是李隆基的主动放权,如果不是李林甫的独断专行,安史之乱的爆发将为降低至最低。而长达八年的安史之乱正是葬送了开元盛世的重大根源,虽然盛极而衰是历史无法摆脱的宿命,但如果没有这场兵祸,那么大唐的根基就不会被迅速摧垮,就像一座大厦的倾覆,可能要延续很长的一段时间,而不是轰然坍塌。
周承业正是看准了此时的李隆基喜欢听人奉承,喜欢所有人天天惦记着他的丰功伟绩,所以便投其所好地说了那一大段的拍马屁的话语。
既然要对付的是口蜜腹剑的李林甫,那么周承业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与李林甫比谁更加肉麻,比谁更能讨到李隆基的欢心。只有得到了李隆基的绝对信任和支持,周承业才有机会将一些自己的“私货”夹带到大唐的朝政之中去,最终在潜移默化之中扭转历史原有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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