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承恩楼斜对面一家茶楼之中的何玉襄,心中有些焦急地等待着崔宜民赶紧带着衙役赶来,因为从时间上推算,承恩楼内此时已经闹起来了。
如果这时候崔宜民不能带着衙役及时赶到,那么他让人鼓动起来的三百多个乞丐就要围过来了,到时候反倒会把崔宜民连带着一群衙役也围在楼里,结果弄得不好收场。
何掌柜心里有些纳闷,为什么承恩楼内到现在还没有出现食客惊恐出逃的一幕,他有心想过去看看,可又怕被人识穿了身份,然后让人产生出一些不好的联想和怀疑。
干酒楼这一行营生,一旦名声臭了,那就等于开倒闭了一半。
正当何掌柜焦急之际,他忽然看到自己安排到承恩楼内滋事的几个家伙,居然抬着两个人灰溜溜地走了出来。这一下,可把何掌柜给弄懵了。
几个人出了酒楼,想要雇两辆马车离开,可是那些车夫一见到死人之后,都觉得十分晦气,死活不肯接活,全都绕道而去。几人没有办法,只好抬着人往东市外面走。
何玉襄赶紧出了茶楼,远远地跟在几人后面,打算等到走远了之后问个明白。
就在何玉襄从茶楼里面走出来不久,酒客打扮的罗希奭也晃晃荡荡地从承恩楼里面走了出来。
罗希奭没有等到周二的出现,也没有看到站出来为几个闹事之人说话的幕后主使,所以打算跟在这几个人身后,看一看他们接下来会往哪里去。
走在何玉襄身后不远处的罗希奭,很快便发现了何玉襄的不对劲。跟罗希奭这种盯梢老手相比,大腹便便、滚肚溜圆的何玉襄显然动作过于笨拙,行动太过显眼,一看就是只才出笼的菜鸟,根本不懂得如何隐匿自己的行踪。
罗希奭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索性不再去跟踪那几个闹事的人,而是专心致志地盯上了何玉襄。
何玉襄因为急于知道楼内发生了何事,结果却忘记了他布置下来的后手。等到他渐渐远离之后,受了蛊惑的长安城内大小乞丐,再次涌向了东市承恩楼。
经过昨日那一遭之后,承恩楼显然做好了应对乞丐堵门的准备。专门负责在东市各处路口望风的几个孩童,看到一群一群的乞丐朝东市而来时,便一路飞奔回来,急忙向少掌柜宝顺报告情况。
宝顺得了消息之后,面不改色地对守在承恩楼内的周府护卫秦虎说道:“那群乞丐们又要来了,还请秦大哥出面替承恩楼解围。”
得了周承业专门交待的秦虎点点头,安慰宝顺说道:“小兄弟不必担忧,一切皆在二郎的算计之中,我这便带人将乞丐拦下,然后带往慈恩寺!”
秦虎说完这话,与楼内另外一个同门师弟方勇交待了一番,然后就迅速带着十四个人奔出楼外,迅速在承恩楼正门外十五步的地方,用绳索拉起了一片隔离带,而他们则是手提长棍站在了隔离带的内侧。
到了最后,方勇和另外五个人从楼内抬出了三大箩筐的散钱,看样子足有上万枚之多。
来势汹汹的众乞丐们,不等来到承恩楼前,便被二十个手持长棍的大汉拦了下来。
秦虎见乞丐越来越多,于是运足了丹田之气,一声狮子吼般的暴喝顿时响起:“各位父老乡亲们听清楚啦!今日将各位拦住,并非不给大家散钱,而是承恩楼改了规矩,今后散钱只在申时,而且散钱的地点改在了大慈恩寺。大伙也看到了,今日所散之钱,已经装在了箩筐之中,想要领钱的人,现在就跟着我前往慈恩寺一趟。”
这些乞丐多数都是真的以乞讨为生,看着几箩筐黄灿灿的开元通宝,就像丢了魂儿一样。他们看着秦虎带人抬着钱往慈恩寺方向走,便紧紧地跟在后面,生怕落在了后边就得不着。
秦虎引着绝大多数乞丐很快便远离了承恩楼,于是楼前只剩下十来个何玉襄买通的挑事之人。
方勇和另外五人手持长棍,冷眼看着这些人,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你们在我数到十之前还不离开,那就休怪棍棒无情!”
“一、二、三……”
不等方勇数到“七”上去,有那反应快的家伙赶紧喊道:“大伙儿赶紧跑啊,昨天他们就真的动手打人了!”
顿时,十来个意图聚众冲击承恩楼的坏家伙抱头鼠窜,再也不敢在承恩楼前逗留。
楼外的情形被楼上和楼底一些客人看的分明,他们一个个看得十分过瘾,觉得今日里来承恩楼真是太对了。不仅有免费的酒菜吃,还有各种各样的闹剧和把戏上演,当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
到了这时,如果谁还看不出来是有人在成心拆承恩楼的台,那他也好拿块豆腐将自己撞死算了。
秦虎引着数百名乞丐招摇过市,顿时引得接头巷尾的长安百姓又是一阵议论。
“这些人抬着钱筐,引着一众乞丐这是要去哪里呢?”
“你不知道呀?承恩楼从昨日起便向长安城内的乞丐散钱,说是眼看寒冬将至,怕这些乞丐冻死街头,所以大笔散钱,想让乞丐们买得起暖和的衣裳,也好挨过这个寒冬。”
“哎呀,这承恩楼的大掌柜还真是大善人呢,竟然这么舍得!”
“唉,就是这样的大善人,昨日竟然被万年县衙那群悍卒捉了去,说是陈老汉私下里面蓄养恶徒,欺行霸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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