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昌城头,不但连胆大的刘仁恭忧心忡忡,他的那些手下更是惊的面无人色。那些跟着他从妫州来的老兵还好些,其中有些乃是回鹘胡人,向来胆大些。可最近新招募的这些新兵却已经吓破了胆,上次会昌六城被破,十万青壮被掠走,剩下的本就没什么健壮,他新招的这些不过是矮个里面拔高个而已。
现在一见城外那如海洋般的兵马,顿时早已经面无人色,双股战战。甚至,刘仁恭突然闻到了一股骚味。该死的,竟然有人已经吓的尿了裤子。
“将军,怎么办?”刘仁恭的家丁队头刘大力询问道。这家丁队是刘仁恭唯一能依靠的力量了,五十个人,粮饷比其它兵多一倍,就是平时的伙食,也比其它兵好的多,每天至少一顿肉供应。可是现在连家丁头都已经面色发白的询问了,说明他的会昌营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了。
刘仁恭沉吟了一会,双手紧紧的握着城垛,下面的兵马越来越近。依他呆在军中这些年的经验,一眼能够看出,来军至少有三万人上下。而且一看对方的阵列,前进中充满章法,军旗不倒,烟尘不散。队列整齐不说,左右还有骑兵在往来奔驰护卫两翼,前头更有一支骑军打头探路,对方如此小心谨慎,十分罕见。
这么多兵马,一人吐一口唾沫都能把他这五百人给淹没了。更何况,这样气势汹汹的大军杀到,不用人家吐口水,估计他的会昌营的几百新兵就已经被自己吓出的尿给淹死了。
微眯起眼睛,刘仁恭仔细的打量着对方的旗号,近了,他终于看清了。除了镇东军旗之外,还打的是李字帅旗。镇东军的一些大将他也听过,姓李的将军不少,可能指挥几万兵马的大将确是没有。难不成说,镇东军的军使李璟亲到了?
想到这里,心里已经没有了任何侥幸的念头。
不过越是到了此危急之时,刘仁恭反而越加的头脑冷静起来。能从一个盗墓贼混到今天驻守一县的营十将,他也不是瞎混来的,凭的还是关健时候能保持的冷静。脑筋开动起来,他迅速的分析起眼前的情形来。
以眼前的情况,对方有三万大军,而且还有大量骑兵,而他的会昌军只有一百骑,就算他丢掉那四百新兵,也是跑不掉的。既然跑不掉,那守城更加的不可能了。就算会昌距离幽州城不远,可如此大军,对方只要一拥而上,一轮箭雨就能把他们给压制的抬不起头,然后瞬间就能攻破会昌城。
“去,打开城门,我要亲自去迎接李军使的到来!”刘仁恭很快就已经有了决议。
家丁队头刘大力是刘仁恭的本家从兄弟,听到这个决定有些结结巴巴的道:“将军,你,你要投降镇东军?”
刘仁恭看着周围那一张张紧张的面孔,仰天一阵大笑,“哈哈哈,你们这是怎么来,在担心害怕什么?你们可知道下面来的是谁?”
“镇东军啊!上次就是他们抢了会昌六城,掠走了十万青壮男女啊。”刘大力不解的回答道。
“他娘的瞎说什么!”刘仁恭踹了自家兄弟一脚,道:“都哪听来的胡方乱语,你们难道不知道,镇东军的李军使,和咱们的李大帅其实是兄弟关系?”
刘大力顾不得身上的脚印,连忙反驳道:“不可能啊,咱们大帅是回鹘人,可那镇东军的李璟听说是汉人啊,他们怎么可能是兄弟。”
刘仁恭现在对自家这个笨的像头牛一样的兄弟十分不满,心中想着,等过了这关,一定得换掉这个蠢家伙。当下强打着笑脸道:“这兄上除了亲生的兄弟,还有一种兄弟是联盟兄弟嘛。你们难道不知道,上次咱们大帅赶走张公素,就有李季玉将军的大力支持?咱们手上的这些兵器,还有战马,可都是从镇东军那里买来的。而且上次,镇东军也不是来抢劫幽州,其余是为了制造声势,帮我们分担张公素的兵马。要不然,哪有这么轻易的成功。所以啊,说来,这李郡公和咱们大帅,那是一家人。虽然未结义金兰,但也是联盟的兄弟。”
“你们说,咱们大帅的兄弟来了,咱们能不开门请他们进城吗?”
那些会昌营的军官们听的似懂非懂,觉得事情好像是这么回事,可又觉得似乎不是这么回事,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刘仁恭带着五百部下到东城门,喝令守城士兵开门。
会昌城东门大开,刘仁恭带部下兵马出城迎接,又让城中百姓也都出城迎接。
行营前锋兵马使李维率本部一千兵马赶到会昌城下,远远的看到城前一大群人出来,本还以为城中哪个幽州将领脑袋有问题竟然敢螳臂挡车。不过等到近前一看,会昌城东门竟然大开,几百士兵和许多百姓在城门恭敬的站立着,竟然是在开门迎接。
李维迅速的将这一情况回报中军李璟,李璟听说之后也是不由轻笑。当下命李维原地侯命,等前锋游奕使郭镇海和前锋游击使秦宗使兵马到齐后,再接管城池。不过又提醒了一句,小心行事,须防有诈。
三千兵马汇齐,一番小心试探检查之后,发现城中确实已经没了其它兵马,只有城外的五百兵马。当下他们迅速的接管了会昌城。随后李璟的中军与左右两厢还有后厢兵马陆续赶到,纷纷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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