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支弩箭破空而出,擦着胜三郎的鬓角,钉入他身后一名饥民的肩膀。与此同时,胜三郎手中未出鞘的武士刀划出一道弧线,打在了一个向他攻击的饥民的颧骨上。
“靠!”
赵新的后背唰的就冒出了一层冷汗。实在太悬了!他扣动扳机的时候,胜三郎和中箭的饥民还差一米多远,完全没料到前者会突然向后退。
另一边的胜三郎也是惊出一脑门冷汗,不过他却以为赵新的箭术相当了得。于是将面前的一个饥民打倒后,高声道:“多谢相助!”
赵新正要答话,身边的久藏却抬手指向山坡,急声道:“殿様,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之前被打跑那些的饥民又回来了,而且人数更多了,就像雨后疯长的蘑菇。终究,他们对“食物”的渴望胜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毕竟,死于刀箭之下只是顷刻,撑死了拖个半天一天;可死于饥饿却要拖上十天半月甚至更久,其过程堪比凌迟。
赵新迅速给狩猎弩上好弦,装好箭,对先前救出来的那个年轻男子道:“能走吗?”
年轻人虚弱的点了点头,挣扎着站起来,但双腿明显还在发抖。志乃见状,不得不架起他的一只胳膊。那人瘦得几乎只剩骨头了,轻飘飘的就像一根树枝。
“我走前面,利吉你们紧跟着我。久藏,你负责断后!”说罢,他又朝山坡上的胜三郎大喊了一句:“武士!跟我们去番所!”
久藏闻言不由一怔。他之前就是被那个添嶋源八郎带着关所里的藩士抓回来的。
赵新看出了他的担忧,解释道:“天色太晚了,往回走,咱们肯定要在山里过夜。到时候这帮家伙偷袭怎么办?放心吧,一切有我,这回谁也抓不走你。”
其实自从遇上这群食人者,他心里就有个隐约的猜测,只是没有证据,说出来也没人信。
久藏摇头苦笑道:“俺的命是殿様救的,去哪俺都跟着。”
说话间,胜三郎一路小跑着过来了。别看他和饥民游斗时游刃有余,实则极耗体力。那帮家伙知道赵新不好惹,就转而围攻他。再这么打下去,非得累死。是以就算赵新不招呼,他也要跑过来汇合的。
直到这时,赵新这才看清胜三郎的模样。颌下无须,面容清秀却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稚气,看上去也就20岁左右。至于身高,也就刚到赵新肩膀,差不多就是一米五,低头俯视的那种。
反观胜三郎,赵新的身高太有压迫感了,以至于他都忽略了对方那身奇怪的穿着。
他从没见过这么高的人,即便是在人口百万的江户,也从未遇到过。只听说在长崎那边的红毛人比较高大。
事实上,别看另一时空的现代荷兰人个个人高马大的,可在十八世纪末,荷兰男性的平均身高仅为165厘米,跟带清那边的男性平均身高差不多。
从十九世纪中期开始,靠着几百年的殖民掠夺积累的财富,荷兰建立了完善的医疗保健体系,再加上政治改革促进贫富差距缩小,普通人也可以丰富的奶制品,使得荷兰人蹭蹭猛长。
震惊归震惊,可身为武士不能失礼,呼哧带喘的胜三郎微躬致意:“在下胜三郎,多谢相助。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先离开这里再说。“赵新没时间客套,他警惕地注视着四周,食人者慑于他的凶猛,暂时不敢围上来,但那些血红的眼睛仍在树丛间闪烁,像黑夜中的狼群。
一行人沿着驿道快速向南行进,很快就来到了矢立峠的番所。因为附近的温泉有好几处,所以此地又被称为“汤之泽口”。
赵新其实来过这里,只不过是另一个时空残留的遗迹。现在,他终于看到了完全体。
整座关卡的主体是一道由青色条石垒砌的城墙,差不多有两丈高、六尺厚,横亘在狭窄的山口间。在墙体靠西的位置有一个圆拱形的门洞,供行人车马通行,门洞另一边就是佐竹家的秋田藩。
弘前藩的番所位于门洞东侧的一处空地上,占地差不多有四百多平米样子,背靠石墙,三面是近两米高的木制栅墙,大门开在西侧,正对着驿道。紧闭的门扇上,绘着津轻家的家纹--杏叶牡丹。
“阁下稍候,我来叫门。”胜三郎举步上前,高声道:“吾乃幕府旗本胜曹淓之子,胜三郎元良!里面可有人在?”
门内无人答话。他又喊了一遍,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木栅墙上挂着几片破烂的布条在风中无力地飘荡,就像招魂的幡。
胜三郎有些恼火,正要上前捶门,里面却传来响动。应该是有人正在搬门闩。
“吱呀”一声,厚重的松木门开了。问题是门后露出的那张脸,却令胜三郎如同见了鬼一样,整个人都毛了。
他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除了那个被救的人,其他两男一女的脸上都是一副本该如此的样子。等他再转回头,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你,你怎么进去的?”
赵新瞟了他一眼,对众人低声道:“快进来!都别说话!”
等所有人都进了门,他轻手轻脚的将门闩好,又从门边拿了根手臂粗的木棒,当做了顶门棍。
胜三郎正要说话,就见赵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示意众人凑上前。随后轻声道:“这里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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