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昌旭如何郁闷,胡子玉不知道,他只知道,因为夜战安排的混乱,他丧失了一举攻破武昌城的最好时机。
满清武昌水营是反了,但也没完全反,胡子玉心存侥幸,认为可以借水营降兵打头,第十镇精锐在后,一举破城。
于是,在命令剿灭武昌水营顽抗的余孽同时,胡子玉派出了水营降兵扮作求援队伍,直奔文昌门。
只可惜,刚刚骗开外城门,就被守将发现,几桶火油下来,城门处烧成了一片废墟。
第一波进攻完全失利。
胡子玉接着派出一协人马冲城,顺利扑灭城门大火,占据外城门,以及部分城墙。
守军故技重施,城墙上放了大火,逼得平南军攻击内城门。
虽然有火枪的掩护,但是夜战毕竟不如白天,很快就进攻脱节。
清军援军赶到,在翁城打了个尸山血海,直到天明,胡子玉都未能突破内城门防线。
清军甚至不分敌我,紧急之时,一阵炮轰,直接覆盖。
天亮了,望着清军守军得了赏银,兴高采烈,士气高涨的模样,胡子玉有些心疼。
都是训练多年的好汉子,连死带伤,在东城门处损失了将近一个标,只占了个鸡肋。
他能想象的出来,李柘得知此消息的震怒。
悔不该不听高应凤之言,稳扎稳打,灭了水营,武昌城还会远吗?
“接下来,你来指挥吧!”
胡子玉捂着胸口,转头看向高应凤。
高应凤神色自若,默默点头,安慰了一句:“城破在即,统制不用过于忧心。只要破了城,就是首功,殿下不会说什么的。”
胡子玉在平南军的日子,可比高应凤早多了,可是第十镇出江西后的第一次单独作战、大亮相,就被清军糊了一脸,着实难受。
高应凤接过指挥权,命令第二十九协上前接替二十八协,将震天雷、小型投石机等拉上城墙,向左向右扫荡。
剩余军兵开始在城下堆积沙土,筑上城马道,拉轻型火炮上城墙。
内城门的清军看到,除了出兵在城墙列阵抵挡,并无太好办法。
对于守军,最好的战场是翁城,可是平南军根本不进城了,直接从城外堆积马道,云梯上城墙。
平南军越打越多,督标副将牛科根本抵挡不住。
等到中午,平南军第一门轻型火炮上了城墙,一炮轰塌了翁城城口东北角时,清军守军崩溃了。
牛科连杀数人,未能阻止颓势。
平南军跟着杀进了内城墙,开始顺着台阶,向下攻击,开城。
最后一道防线被突破,清军再无拿到赏银的意气风发,发了一声喊,一哄而散。
“明军进城了,城破了!”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逃跑的清军带去了恐慌,进城的平南军则统一了号令,迅速向城内推进。
平湖门、汉阳门等相继被打开,江防水师第一镇、第二镇派兵入城扫荡,半个时辰后,第三镇从西城墙入城,从西向北推进。
听到西城喧哗,朱昌旭急忙走出府衙,抓住一个慌慌张张逃跑的衙役:“发生什么事了?”
那衙役一脸惊慌,大声回道:“城破了,明军进城了,城破了……”
伸手一推朱昌旭,急急忙忙跑了。
“城破了?早上不还好好的吗?”
朱昌旭被管家扶住,站稳身形,“走,去找提督大人。”
出得门来,武昌城已经乱了,乱兵,乱民,没有最乱,只有更乱。
兵丁都在往北撤退,遥遥还能听到四处传来的火枪响声,以及震耳欲聋的“投降不杀!”
满城硝烟,朱昌旭眼睛有些失焦,被管家和护卫拉着,踉踉跄跄,奔到了提督衙门。
提督衙门大门敞开,已经没有了人影。
“董学礼呢,提督呢?兵呢?”
朱昌旭见到这场景,崩溃大哭,一个护卫见状,声称去打探消息,一去不回。
督标副将牛科也奔了过来,找遍了督府衙门,人都没了,只看到朱昌旭在提督衙门口痛哭。
“朱大人,到底怎么回事?提督大人呢?总督大人呢?”
牛科身上又添了几处伤,身后只跟着二十余个亲信,别的清兵都跑光了。
“总督?早走了,提督大人,估计也是走了吧!这武昌城,现在还在衙门的,估计也就你我了……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牛科愤愤不平,提刀砍翻了一个路过的逃兵,大声说道:“朱大人,现在怎么办?我们也走吧?明军就要杀过来了!”
朱昌旭抬头看向牛科,嘴唇颤抖,“走到哪里去?为了保卫武昌,我甚至私下发了藩库银两,如今武昌失守,我是知府,能走到哪里去?”
“出城之后被朝廷降罪,腰斩吗?”
“出城是死,不出城兴许还有活路。别这样看我,你也一样,你以为张长庚提拔你是好心?文昌门是你守的,也是从那里破的,你就算逃出了城,还有命在?”
到了这个时候,牛科哪里还不知道这个道理,是个傻子都能想明白了。
牛科扔了手中刀,当街卸了盔甲,拉起朱昌旭,让开道路,坐在了提督衙门门口。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是不走了,你们想走,现在去北门,还来的及。”
牛科坐在地上,对跟上来的二十余亲信,吩咐道。
“大人都不走了,我们能到哪里去?不走了!”
一个人扔了刀,卸了甲,接着二十余人都如此操作,刀剑、盔甲,在提督衙门门口,堆成了一个小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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