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州瞧着趴在桌上的一小团,既好笑又觉心疼。
拿起自己的大氅将她团团裹住,极温柔的将她抱了起来。
压低声音对着萧氏说道:
“眉眉儿今晚就睡咱们的东厢房吧,送回拙翠院太远,又冷得慌,免得惊扰到她。”
萧氏走到他跟前,将大氅没盖到地方合拢上。
“厢房我早就吩咐陈嬷嬷收拾好了,你慢着些走。”
贺宗元兄弟三人悠闲自在的喝着酒吃着菜,有父亲大人在,妹妹是不需要他们操心的。
华阳伯府虽是勋贵之家,平日里父母子女相处,却与普通人家并无太大差别。
每年的除夕守岁,都是一家人待在正房,围着炭盆谈天说地,直到爆竹声响,方才去厢房歇息片刻。
萧氏瞧着三个儿子目光里满是慈爱,见长子又斟了一杯酒,忍不住开口说道:
“屠苏酒虽好,却也不能贪杯,适可而止。”
贺宗元年后便满十八了,瞧着也是一副稳重踏实的模样。
他是最让萧氏省心的,不仅将自己的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还帮着照拂下面的弟妹。
萧氏有时也觉自己对长子的关心不够,奈何如今他已定性,若唠叨太过,也担心他不喜。
父母子女这一场缘分,也是需要用心去经营的。
“娘说的是,儿子这杯喝完就不喝了。”
说话间贺明州也回来了,他坐在上首,望着贺宗元兄弟三人,平和的问道:
“你们三人年后有何打算?”
儿子们年岁渐长,他平日里过问最多的也就是他们的功课。
如今却不能由着他们在族学耗日子了,他们该为自己的前程早做打算了。
贺宗正瞧了自家大哥一眼,见他示意自己先说,便也不在犹豫。
郑重的说道:“爹,儿子不想继续读书了,想跟着您一起打理盐场。
我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索性就不耽误时间了。”
贺明州并不惊讶儿子的这番话,虽他平日里杂事多,但对儿子们却也是极关注的。
若不然,贺宗正早就被他的狐朋狗友给带坏了,儿郎们可出去闯荡,却不能走歪路。
萧氏瞧着二子,语重心长道:“你可要考虑清楚,人生没有回头路。”
贺宗正颇潇洒的说道:“娘放心,儿子落子不悔,日后的前程自己拼搏。”
贺明州又看了长子一眼,父子二人是极相像的性格,有时候不需多说,两人之间就自有一种默契。
“年后,我与三弟打算去集贤书院,准备来年的科举。”
贺宗清赞同的点头,他与自家大哥是立志要走科举这条路的。
贺明州沉吟片刻,望着长子说道:“集贤书院的名额极难得,可需要我找找门路。”
贺宗元轻松道:“爹不用担心,陆先生与我们都说好了,我们只需通过书院的考核便可。
儿子们若是连书院考核都通不过,那也不用忙活其他的了。”
儿子有志气贺明州哪有不高兴的。
贺宗元转而又正色道:“爹,咱们府里的世子之位,就给二弟吧。”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惊。
贺宗正吓的差点被肉噎死,涨红着脸说道:“大哥说的这是什么话,爵位向来都是长子继承,怎可越位,况我也没那个心思。”
贺宗元不在意的笑笑,看着贺明州认真道:
“这是儿子考虑再三做的决定,一则,我不耐烦打理族中庶务,更想在宦海沉浮,二则,二弟若是继承爵位,与我与他都是最有利的选择。”
贺明州望着这样的长子,打心底里觉得欣慰,有子如此,何愁贺家不崛起。
贺宗正望着自家大哥,心头五味杂陈,他明白爵位意味着什么,正是因为懂,所以更加感动。
萧氏一时思绪混乱,却也知道,这样的选择,不论是对长子还是对次子都是最好不过的。
“娘不指望你们多有出息,只要日后能守望相助,咱们家一团和气便可。”
女人终究是感性的,她把自己说的热泪盈眶。
贺宗元体贴的替她拭去眼泪,笑着说道:
“娘,这是好事,莫要担心,娘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日后给我们挑选媳妇儿,可不能找掐尖要强的。”
兄弟间和睦,那也得妯娌给力,若是娶个小肚鸡肠的回来,事事都要争抢,内宅哪会安稳。
贺宗正觉得自己抢了兄长的位置不妥,内心有些不安。
贺宗元拍拍他的肩,意味深长的说道:“我这是将担子甩给你了,日后贺氏一族的根基就交到你手上,你务必要尽心尽力。”
虽脑子还有些懵,贺宗正却也不傻,哪里体会不到兄长的良苦用心,终是不再纠结。
重重的点头应下,兄弟三人各有选择,各得其所,也算是大圆满。
然而这一切贺云谏却是不知道的,她睡的昏天暗地一觉到天明,连半夜的爆竹声都影响不了她分毫。
当她顶着乱糟糟的发髻,从被窝里钻出来的时候,瞧着陌生的床榻还有些懵。
她并不常在正房留宿,故而对这里还是陌生的。
“嬷嬷,什么时辰了?”
贺云谏缓了片刻清醒过来,她对自己的酒量真是无语了,即便是长大一岁,也丝毫没长进。
桑嬷嬷笑容温和的端来一碗汤,“时辰还早,姑娘不用着急,您先喝些四和汤吧,昨儿饮酒了,喝了头便不疼了。”
贺云谏也不推辞,端过四和汤大口饮尽,将空碗递给桑嬷嬷,便要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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