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候许三宇直接将电话打了过来。
荆酒酒瞥了一眼:“你先接吧。”他的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激烈的情绪。
白遇淮接起电话,那头许三宇小心翼翼问:“白哥,您现在方便接电话吗?我就是看你不回短信,所以……”
白遇淮:“你说。”
“就是向导那个戏,最大的资方昏倒入院了,您看这……”
白遇淮只是从来懒得理会交际人情,但并不代表他不懂。
他立刻就反应过来,肯定剧组的其他人这会儿已经到医院了。
荆酒酒听见了零星两个字,小声问:“谁进医院了?”这么急匆匆地打电话来,是白遇淮的家人吗?说起来,他还没见过白遇淮身边的其他人呢。除了同事,就是同事了。
白遇淮对电话那头无比简短道:“不去。”
然后迎上荆酒酒的目光:“剧组的一个资方,进医院了。”就那个,要把丁瀚冰塞进组里的资方。所以向导当时才会那么为难。
荆酒酒对这个倒是懂一些的。
资方,就等同于是剧组的甲方爸爸。剧组上下都要听他的,不然就会被穿小鞋。再厉害的明星,都要受资本挟裹。
荆酒酒忙道:“那我们要去的呀。”
白遇淮:“嗯?”
荆酒酒:“大家都去了,你不去,万一他以后看你不顺眼,欺负你怎么办?”
白遇淮顿了下,他想说,这个圈子里,早就没有任何资本能挟裹他了。
可他望着荆酒酒无比认真的面容,好像真的在为他打算和计划。
白遇淮:“嗯。那就去吧。”
白遇淮重新给经纪人发了消息,然后就将手机扣倒在了一旁。
他知道,这外面的一切,对于现在的少年来说,都充满了新奇的吸引力。但他也不敢确定,少年是否真的会跟着他走。
如果他进了剧组,而少年固执地留在京市,独自面对荆廷华。哪怕荆家已经插/进了一个周大师,少年到底不懂种种玄学手段……他会如何?
等他再回到京市时,少年又无影无踪,被世人所遗忘,困于黑暗,永不见天日吗?
少年是他亲手带回来的鬼。
是他养着的鬼。
无数念头,飞快地从白遇淮脑中闪过。
白遇淮仿佛不经意地淡淡出声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对付荆廷华?”
这个问题有几分残忍。
自古以来,骨肉血亲都总是压在身上的一道桎梏。
荆酒酒茫然了一瞬,但很快他就出了声:“既然你说阵已经破了,荆家自然就会消亡,倒也不用我去动手了。”
话音落下,荆酒酒面上才不着痕迹地闪过了一丝惆怅。
白遇淮:“嗯。”“那之后呢……”
“之后……”荆酒酒掩去心虚,努力不让白遇淮看出来,自己必须得跟着他,才不会被拽回古堡。他小声问:“我能跟着你吗?”
白遇淮:“好。”
荆酒酒抿唇一笑。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白遇淮刚才好像答应得特别快。
白遇淮这才又话里一个山路十八弯:“……但是阵虽破了,荆廷华为了不遭灭顶之灾,肯定会想方设法重新设阵。”
荆酒酒点头道:“周大师能被他聘用,就正是投了他所好吧。”
白遇淮:“是。”他说:“我会想办法的。”
白遇淮比他在人类社会多生活了几年,荆酒酒自然丝毫不怀疑。
他不由又抿唇冲白遇淮笑了下。
哎呀,牢牢跟着这个活人,果然没错的!
一时间,一人一鬼,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各自都心情愉悦多了。
“那我们现在去医院吗?”
“嗯,走。”
经纪人听说白遇淮要去医院探望资方,连忙就将车开过来等着了。
二人上了车,不约而同地伸手去按下了挡板按钮。
挡板降下。
白遇淮:“你先说。”
荆酒酒:“这个资方……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那应该给他带领带、袖章、钢笔、公文包之类的礼物。鲜花也要带一捧。虽然不太实用,但病人看见的时候总是会感觉到高兴的。”荆酒酒侃侃而谈,显然十分有经验。
白遇淮面无表情地心道。
少年以前给谁送过领带?又给谁送过袖章?还给谁送过钢笔和公文包和鲜花?
荆酒酒在一边补充道:“花我的钱,花我的钱!”
他要为白遇淮出点力。
白遇淮听完,更面无表情了。
少年拿回钱不易,那位资方也配?
带礼物?带个鬼。
荆酒酒这时候正巧看见路边卖花的老奶奶,忙叫车停住,把人家的花全要了。
“掏我兜兜。”荆酒酒扭头对白遇淮说。
荆酒酒碰不得钱。
但是白遇淮给他买了个小背包,今天他就背上了。里面装了一兜子钱。这都是荆酒酒打算要给白遇淮花的。
白遇淮想拒绝。
但荆酒酒扭头望着他。明明是鬼,可他的眼底却好像盛着光。
等白遇淮再回神,已经把钱掏出来了。
老奶奶忙颤巍巍接过去,满口的“谢谢谢谢”。前座的经纪人都忍不住从窗口探头过来,认真打量了白遇淮几眼,确认他真的还是从前那个白哥。
等扭回头,经纪人才喃喃道:“这都快赶上日行一善了……”
花买了。
其它礼物却没挑到合适的。
荆小公子生前用的,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寻常的,还真入不了他的眼。
一转眼,车到了医院门口。
白遇淮两手空空,荆酒酒却是抱了满怀的花,才刚一踏下车,哪怕是在傍晚时分,昏黄的光线下,也骤然吸引来了无数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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