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宁看向那人,正好那人也看向她,问林仵作:“这是谁?怎么还有个年纪这么小的?”
一错眼,又看到了金子,金子的装扮十分失败,几乎一眼让人看出是个姑娘。
林仵作道:“老崔家的亲戚。”
徐佑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倒也没什么官威,马上就开始介绍案情。
“死者洪屠夫,三十岁,一向身体健康。昨晚睡觉一点动静都没有,一大早,他妻子喊他起来出摊,他却没了气。他老娘说他一定是被害死的,而且一定是被他的儿媳妇害死的。京兆府听了洪老娘一面之词,把洪娘子收押审理,洪娘子什么也不说。现在状子到了大理寺,他妻子也收监了,但是我找了几个仵作看,过都没有看出问题。”
殷宁对此表示吐槽。还没有任何证据,就先把人收押了。但是没办法,这时的法律就是这样,官府先定了你的罪,你自己证明自己无罪。
这时林仵作已然将盖尸布掀开,那真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又黑又胖,个子至少有一米八,目测有两百多斤。
几人分头合作,看脑袋的看脑袋,查体的查体。崔远曾听小师父说过一些隐秘杀人的案例,拿把剃刀,首先刷刷一阵操作,把洪屠夫剃成了光头。
徐佑瞥了他一眼:“你要干嘛?”
时下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理光头是大不孝行为,对死者更是大不敬。
崔远道:“当然是查看头顶有没有伤口。
徐佑道:“别的仵作验过了,没有。”
崔远呲了呲牙,“大人,如果是用极细的钢针钉入头颅,最多也就是个小小的血点,摸是摸不出来的。”
徐佑呆了一呆,“你见过这样的死者?”
接着思索起来,如果真是被极细的钢针钉入头颅,那真是不易被发现。当下探头过去一起查找。就连拿着一根银针打算刺进洪屠夫喉咙的卢太医,也停下来看向崔远。
崔远嘿嘿一笑,“听说的。我师父讲过一些隐秘部位杀人的案例。”
徐佑噎了一下,神色莫名,“你师父哪位?思路还挺清奇。”
崔远又吹了起来,“我师父说是在一本书里看到的。那本书叫棺中录,是一个名叫宋慈的提刑官写的。哦!他是外国人,会判案,会验尸,官位和大人你相仿。”
殷宁在旁边都快咳断了气。因为卢太医和梁府医,林仵作都用幽怨的眼神偷看她,控诉她偏心嫡传弟子。
而殷宁则是想脱了臭袜子堵住崔远的嘴。
徐佑已经在思索周边已知的国家里,有哪个国家有提刑官这个官位。
过了一会,崔远道:“没有血点。确定没有钉子。”
几人白了他一眼,又再各查各的。
卢太医沉声道:“喉咙里没毒。”
梁府医道:“胃里也没有。”
徐佑摸着下巴,“这些部位都仔细验过的。”
除了脑袋。
殷宁先不看尸体,反是与徐佑聊了起来,
“做婆婆的凭什么说儿媳妇杀了她儿子,她有什么依据?”
徐佑说,“她说她儿子壮如一头牛,头天晚上还吃了几碗饭,五个大饼。一晚上就只有儿媳妇在儿子身边,一定是儿媳妇儿杀了儿子。”
“身体壮如牛,能吃能喝的人也未必不会突发疾病死亡。例如心梗,脑梗塞,脑出血。洪屠夫和他的妻子平时感情如何?”
“本官也做过调查,周围的邻居们都说很好。洪屠夫的妻子不能生育,洪屠夫也没有休了她,对她可算是有情有义。”
“大人对有情有义是否有什么误解?这不休妻……好吧,换个问题,洪屠夫和他老娘对媳妇不能生孩子的事,有没有怨言?他们日常相处是否有存在打骂行为?”
徐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打媳妇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何况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挨打挨骂更是不冤枉!没休了她,洪家母子已经很够仁义。”
燕宁直接无语!
这他娘还真是有情有义的典范啊!话说,不能生孩子一定是女人的问题吗?
然后,她竟然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是谁肯定了洪娘子不能生?”
徐佑奇怪的望着她:“成亲十年了没有生孩子,当然是洪娘子不能生!”
殷宁噎了一下,“也有可能是男人不能生的!他们夫妻都看过大夫吗?大夫怎么说?”
徐佑直觉得好笑,“洪屠夫那么壮实,身体好的很,怎么可能是他不能生?”
“大人,又高又壮和能生孩子不是必然的。只要两个人没有经过大夫的严格诊断,倒低是谁的问题都不好说。还有这种不问青红皂白先打骂媳妇的行为,都是十分不可取的。”
徐佑摇摇头,像看个怪物似的看着她,
“自古生孩子都是女人的事,没听说过有怨男人的。”
殷宁气结,“大人,如果生孩子不需要男人参与,那姑娘们都不用嫁人了。”
这一回,换做男人们咳起来,尤其朱二宝咳的最狠。
金子偷偷扯一扯她的衣袖,让她说话悠着点。
她又耐着性子问,
“你觉得他妻子有可能因为受不了打骂折磨而下手杀夫吗?别误会,我这是大胆猜测,小心求证。大人既然想用验尸法寻找证据,也并不是那屈打成招的昏官。”
徐佑断然道:“绝无可能。洪娘子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妇人,夫家没有休了她已经是对她仁至义尽,离了洪家,她是没有别的活路的。”
这时,梁府医嘶了一声,众人围拢过去,问:“发现了什么?”
梁府医道:“洪屠夫的指甲里有血迹,但我仔细看了,他身上没有受伤的地方。”
殷宁冷冷的道:“他身上没有受伤的地方,未必洪娘子身上没有。徐大人,看来有必要验一验洪娘子的伤。要不然,大人回去后可以传个稳婆,如果洪娘子伤的严重,早些治疗为好。大人,我还有句话问,洪娘子被抓进牢里,不会已经用过刑了吧?”
徐佑对她前面的话不以为然,洪娘子既然常常挨打,身上有伤是肯定的。但肯定也不至于要需要治疗的程度。对后面的问题,他有些憋气。
“本官可不是屈打成招的昏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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