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生产犹如行走鬼门关,慕家大房已有两个嫡子,本也没有子嗣的忧虑,因此杨氏的安全占据了上风。
卢太医很是动容,私下多少人家都将子嗣看的比妇人更重,这慕大人可真是一股清流。
“大人莫忧心,待老夫诊一诊,也不是所有大龄妇人孕育都艰难的。”
慕大老爷带着老太医回府,杨氏泪涟涟地望着他:“老爷!”
“夫人莫急,先让卢太医诊一诊。”
卢太医的手刚搭上杨氏的脉便道了一个“好”字。
慕大老爷忍着心慌,等他收手问道:“卢太医,这个好字是什么意思?”
卢老太医道:“好就是好,你还希望听到不好两个字吗?夫人身体好,孩子怀的好,才俩月,脉很强劲,是个健壮的,目前来看,孩儿并没有冲撞母体,母子均安。”
慕大老爷目光复杂,“哦”了一声,调整了一下坐姿,清了清嗓子,说道:“拙荆年纪不小了,家里也不缺男丁,你看这……”
杨氏似乎是听懂了丈夫的话,眼神也很复杂,百味杂陈的。
卢老太医脸一沉,道:“医者父母心,断没有好端端的就堕掉胎儿的。如果母体有恙,我还能理解,可这母胎双安,我看是没有必要走那一步。再说堕胎本就对母体损伤很大,尤其这胎脉像强劲,怀的比二十多岁的年轻状妇都好。要想打下需得用虎狼之药,所受的损害,恐怕比生产更深。”
慕大老爷头冒冷汗,胡乱擦了一把,“不不,我只是害怕夫人高龄生产会出差错,但如果堕胎受伤更甚,那自是不能的。”
卢老太医面色缓了缓,“你也不必忧虑,三十八岁怀孕也不是特别大,老夫接诊过四十多岁才怀第一胎的,恭人已经生了两胎,会很平顺的。”
只不过那四十多岁才怀第一胎的,乃是母体本就不康健,多年来求医问药,好艰难才怀了一个。又是不要命也要生,结果真的就是一尸两命了。
值得庆幸的是,杨氏又不是第一胎,身体也很好,年龄也不是十分大,平安生产还是很乐观的。
慕大老爷让老太医开安胎药,卢老太医摇摇头:“不用吃安胎药,那些身子弱的没坐稳的才要吃药,恭人身体很好。这样吧,我开几个食方,恭人都生了俩,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心里也是有数的。还有那……”
他本想说一说房中禁忌,又一想,又不是第一胎小年轻,当不会太过孟浪。再一想两个三十多多快四十的人,在别人当爷爷奶奶的岁数还能折腾出孩子来,激情还是很浓郁的。
殷宁走进来,握住了杨氏的手,很认真的说道:“舅娘,莫怕,添人进口是好事,这说明舅娘身体还是好的,没毛病,咱家也养得起,再生三个两个弟妹也是不愁的。”
杨氏的脸一下子发青,还三个两个。
卢老太医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殷宁拿起老太医开的食方,指着不认识的字不耻下问。老太医为她解答,心里很是诧异,传说住在慕家的表小姐是不识字的,原来真有这事。
他便提起了慕大老爷曾撰的医书,现在被命名为天外奇术的开刀术。
“老夫看过那本书,上面有小姐的名字,小姐也懂医?”
殷宁想了想。说道:“那不是我著的书,我只是听过别人用这种方法,不过是转述了一下,至于说懂不懂医,诊脉我是不会诊的。要是受了伤,破了皮还能提点建议。”
卢老太医道:“我儿在太医院任职,据说太医院曾经为这本书辩论过几次,因为慕大人不是医者,在医术方面,没有发言权,所以开刀术被称作异术,小姐有什么看法?”
“这见仁见智吧。任何的学术在刚一面世的时候都会遭到抵触,人们对超出自己认知的事物,往往心怀恐惧,千方百计的想要推翻它,证明它是错的。所有的新事物都需要时间的论证,当有足够多的实例证明它可行,并对人们有利无害,人们总有一天会接受它。我从不怀疑这一点,因为人们如果一直食古不化,不肯接受新事物,那如今也仍旧该是茹毛饮血,身居洞穴。人间也不会有诗歌文字,乐曲华章。”
卢老太医似被一股清风吹去了眼前的迷雾,心头有一刹那的清明。
他低头想了想,说道:“老朽也曾仔细想过,这本书是异术也好,仙术也罢,他最终的目的是救人命,实在不算是一件坏事。至于那些浑人说什么无故损伤身体,是对父母的不孝。但明明有机会活下去,还执意要死,不是更不孝吗?试都不愿意试,就说不可能成功,便是十个人里面有九个死了,救回来一个,那也是一场胜利呀!对了,不是有成功例子吗?老朽听说那个破腹重生的吴大就在府上做事,可否让老朽见一见?”
慕大老爷命人去传吴大,老费来回话说吴大拉了两坛酒精去了西城。崔远如今在西城一个跌打外伤医馆,谋了个坐堂大夫的差事,那个医馆如今使用酒精顺手了,定时采买。
卢老太医又问:“酒精是何物?”
殷宁为他解释,“经过特别炼制的一种高度烈酒,相当于是药水。受伤流血的皮肉先用此物清洗,之后再做包扎处理,可大大减少红肿溃烂化脓现象发生。老太医也一定知道这种药水,不过效果好的药水很贵,穷人家用不起。这酒精就很便宜,用量少的话,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卢老太医很感兴趣,他自己能配出好的药水来清洗伤口,但所用的药材根本不是一般人家用的起的。用普通药材熬的效果不好,有的人直接用清水洗,看似洗干净了,但和用特效药水洗的效果天差地别。他并不知道什么细菌,什么微生物,什么病毒感染,只知道特效药和非特效药差别巨大。
他立即来了精神,讨要一坛酒精回去做对比,又再三要求吴大和崔远回来时务必通知他见一见,这才离了慕家。
送走老太医,殷宁又安慰杨氏,让她安心养胎,不必忧心。又将慕大老爷请入书房,将凤南府的来信一一与他细看。
慕二老爷与慕忆都有来信,所说与太子的转述并无差异。在凤南府开展防灾救灾工作,最缺的是银子,慕二老爷所带的一万两,很快花没了。裴公公发挥了他吸金的主要作用,往来于富商巨贾官员府邸,收了数万两的好处,也都用于制造水车。
凤南府集结了上百工匠,工匠们看到这种不用费很大力气就能从江河甚至从深井中源源不断提水上来的神器,都很激动,纷纷表示不要工钱,也要参加制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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