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公公适时提醒太子:“太妃娘娘就快到啦,该往前院去了。”
太子点头示意,殷宁微微一礼退出了书房。裴公公将她送了出去,只见孙奉仪已在原地等候。
二人默不作声,转回了原先孙奉仪所住的小院中。此时杨氏与慕香明已在院内干坐了半个时辰之久,陪着她俩的梁奉仪是个沉默寡淡的性子,一直一声不吭。杨氏光是茶水就喝了一肚子,神情又尴尬又担心。见殷宁转回来,立马站起:
“多谢两位奉仪款待,时辰不早,该往全院赴宴去了。”
梁奉仪傻傻的道:“啊!该吃了呀!不要吃了我的阿花,也不要吃了阿喵。”
孙奉仪上前抚着她的手,安抚道:“没人要吃你的阿花阿喵。”
殷宁随意的望着梁奉仪一眼,直觉得她的脑子是有些问题的。梁奉仪哦了一声,低头不再说话。
慕香明目光灼灼地望着殷宁:“表姐,你刚才去了哪里?”
孙奉仪温言解释:“我听说殷三小姐琴技了得,带她去我的小院,恳请教我弹奏。”
慕香明神情古怪的说:“那怎么没有听见琴声?”
孙奉仪苦笑:“奴手脚粗笨,第一次学琴哪里能弹出声音来?总要殷三小姐多教几次才敢上手的。”
慕香明还要再问,被杨氏打断:“走快点。”
孙奉仪便陪着三人往外走去,慕香明转头望向梁奉仪方向,口不择言道:“东宫里头,怎么还有这么傻乎乎的侍妾,太子眼光好奇特!”
杨氏呵斥她:“你少说话。”
又尴尬的描补:“梁奉仪天真烂漫,长相可人……”
孙奉仪叹道:“夫人不知道吧,她其实是梁国公府的庶女,世孙的妹妹,今年才十五岁,因为在家里头受欺负,脑子有点问题。梁侍卫很担心,便将他她带入太子东宫。有了这么一个奉仪的身份,旁人也不敢欺负她。好似梁侍卫和太子有约定,过两年会将她放出宫去。左右太子也从不进后院。”
孙奉仪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的飘向殷宁,话音似有所指。
不多时,来到前院摆宴的所在明华阁。院中早已搭好了棚子,并用屏风帷幕隔开了男女席位。
有人看到杨氏招呼道:“早就见你到来,你去哪了?”
孙奉仪代为解答:“是我请夫人叙话去了,夫人请坐。告退了。”
孙奉仪身份卑微,不便与各府官眷坐在一起,转身退回了后院。
招呼杨氏的也是国子监一位学士的夫人。官家女眷们也都有自己的圈子,大都依照自家老爷的品级围拢在一起。同一桌上的还有一位御史的夫人和翰林院学士的夫人。
两人面色惊奇地打量着杨氏,又看向她身旁的殷宁,慕香明,对殷宁的穿着两人似乎有些想法,摇了摇头,但都是有身份,有涵养的夫人,并没说出不中听得话。
杨氏神色有些郝然,和别家的小姐相比,殷宁确实穿的太过素淡了。再加上其本人面目不曾长开,还有些粗糙的村气,真是显得又土又糙,完全没有官家小姐的细腻模样。
这时一些不曾落座的夫人小姐群中,忽然起了一阵喧哗。男客那边,正徐徐走来几位年轻的公子。为首的十八九岁,头戴金冠,面容清俊,翩然如鸿,殷宁的心中不自觉蹦出了一句诗: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远远围观的夫人小姐们中发出一阵阵惊呼:“殷世子,殷青云。”
殷青云是殷宁大伯安国侯的嫡子,早已请封世子,殷宁的印象中从未见过他一次。
殷青云的目光似乎无意中扫向这边,但也仅仅是无意中扫了一眼,立即又望向别处。他那冷漠凉薄的眼神,似乎根本就不曾望见任何人,包括那些看着他暗暗尖叫的各府少女。
东宫迎宾人员将这几位公子引入了男客贵宾席位。杨氏的神情黯然,几不可察的叹了一声,曾几何时,慕家人也曾是别人府中的座上贵宾客,如今……
旁边的一桌有夫人小姐们在说笑,杨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扭头望去,内中有她的娘家嫂子张氏。站起身来,上前打了个招呼:“大嫂,你来了。”
张氏看了她一眼,鼻孔里哼了一声,爱搭不理的:“你也来了呀!”
随即扭头又与旁人说笑,将杨氏晾在了一边。
杨氏又羞又愤,他知道自从慕家落没,娘家的哥嫂便已对她态度冷淡,来往也少了很多却不曾想,竟已是到了不耐烦与她说话的境地。
颓然的坐回座位,低头不语。
不远处,有人嘲讽的嗤笑了几声:切!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听说慕大人送了一副自己写的字,早被东宫掌史客客气气的请出去了,连个座位也没有。这杨氏脸皮倒厚,还好意思上席。也是人家东宫掌史面皮薄,不好意思撵客罢了!”
杨氏脸皮通红,忍不住想站起来反驳,我家也是送了重礼的,比你们的都要重的多。张了张嘴,没有说话,那终究是不能立马暴露人前的东西。
殷宁一直注意着她,见她忍住了,这才放下心来。
同桌的方御史夫人愤愤不平:“都是什么人呢?一个个腆着脸自诩高品命妇,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曾有,当众嘲讽人就是他们这些人的教养了?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慕大人的字千金难求。”
转身拍了拍杨氏的手:“我听见了,太子有命,让人跟着慕大人回家取东西去,一会儿还会来的。”
杨氏表情稍缓。
同桌的梅翰林夫人也随声附和:“就是,普通人想求慕大人的字还求不来。”
正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阿娟,你也来啦!”
阿娟是杨氏的闺中小名。能叫出来的,除了杨氏的父母亲长,就是慕大老爷,若有旁人,就只有她儿时的密友梁若曦,如今的承郡王妃。
转过头去,面容清瘦,神采不复往昔的承郡王妃梁若曦静静地站在一旁,含笑望着她。
杨氏激动地站起:“阿姐,是你。你……瘦了好多。”
她在心里加上一句,也老了好多。
承郡王妃今年才四十五岁,却像是活了上百年似的,神采没有一丝的鲜活,枯败的眼神里只有淡淡的忧伤。
她不是不美了,只是死掉了。
这是殷宁为她下的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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