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渡客们每人只有一勺米饭和一杯淡水,很快分发完成,乌尔里希·桑德曼和自己的两位属下熟练地收拾着空掉的塑料桶,另外几个一起下到底仓的蛇头组织成员却摸索进了人群,昏暗中响起一阵拉扯和争执,伴随着乞求和抽泣,很快七八个女人被驱赶着离开人群,走向不远处的舱门。
其他偷渡客只是沉默以对。
参与偷渡的女人本来就很少,乌尔里希知道,这些都是没主的女人。缺少男人的保护,不只是现在,或许抵达法国之后,下场也不会太好。
乌尔里希三人拎着空桶跟随离开底舱,刚刚来到甲板,这边已经热闹起来,船上的蛇头组织成员都参与其中,带着面罩,赤着身体,如同一场星空之下大海之上的露天狂欢。
拒绝了雷诺船长的邀请,乌尔里希三人把空桶送回厨房,然后一起返回自己的舱室。
两位跟随乌尔里希已久的属下内心或许意动,却也丝毫没有提及参与其中的意思,他们的这位上司温和的时候非常温和,严苛的时候也足够严苛,甚至,如果必要,乌尔里希会果断杀掉他们。
不能参与甲板上的狂欢,不是因为什么道德因素,他们本来就游走在黑暗之中,别说道德,法律对他们都没有太多的约束力。
主要是可能影响到他们的任务。
仅此而已。
回到自己的舱室,三人打了一会儿扑克,然后休息,再次醒来,户外依旧暗沉一片。
黎明前的黑暗。
货轮悄然抵达法国沿海。
没有码头,一百多人乘坐几条前来接应的快艇抵达岸边,这里是法国南部城市尼斯附近。
上岸之后的三天,又是悄然而谨慎的连翻中转,总计129名偷渡客,除了少数前往投靠亲友,大部分人都被分成几拨陆续赶往法国首都巴黎,乌尔里希的团队继续跟进,看过了整个偷渡流程,任务并不算完,还要调查法国这边的非法移民安置网络。
抵达法国的偷渡客们在有组织的非法移民团伙引领下,根据性别、年龄和技能等因素,迅速分配到这个国家各处的阴暗角落,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尽职尽责地跟进完整个安置流程,乌尔里希带着两位下属赶往他们在瑞士日内瓦的一个据点。
时间已经是7月3日。
这次乌尔里希名下的五个团队全部出动,将从拉美、非洲、亚洲等世界各地到法国的偷渡航线全部都走了一遍,除了亚洲方面的偷渡团队因为路途遥远还在途中,其他几个小组全都顺利返回。
接下来就是整理资料提交任务报告。
日内瓦湖北部距离日内瓦市中心已经有些偏远的一处湖畔别墅内,乌尔里希正在一张巨幅世界地图前用红色水笔小心描画,这处面积很大的开放式办公室房门被人推开,一位下属从外面匆匆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头儿,俄罗斯那边的大选结果出来了,叶利钦胜选。”
乌尔里希描画的手丝毫没停,明显不怎么感兴趣。
刚刚完成了一趟利比亚到法国偷渡航程的乌尔里希名下二组组长丹尼斯·佩克见上司不感兴趣,讪讪地放下那页网络新闻的打印件,随意拉过一张办公椅坐下,看着乌尔里希描画,想了想,说道:“头儿,我觉得,我可能有点猜出咱们大老板想做什么了?”
乌尔里希依旧沉默地工作。
丹尼斯·佩克又无奈地笑了笑,转向旁边正在电脑前忙碌的另外一人:“拉斐尔,你想知道吗?”
名叫拉斐尔·克里奇的三十出头白人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同样很不给面子的模样。
丹尼斯·佩克露出一副受伤抓狂的模样,实在没忍住,无论自己的同伴想不想听都不吐不快,说道:“我觉得,咱们大老板想要做和当年希特勒完全相反的一件事。”
乌尔里希听丹尼斯这么说,微微皱眉,终于开口斥责道:“丹尼,我不想再听到你类似揣摩上面意图的言语,否则我会进行上报,你不适合现在的这份工作。”
丹尼斯·佩克闻言脖子一缩,知道乌尔里希一点也没有开玩笑地意思,连忙道:“头儿,我保证,再也不会了。”
对于现在的工作,丹尼斯·佩克无论如何也没有任何不满的地方,他可不想被赶出去,其实丹尼斯也绝对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只是在乌尔里希面前才会健谈一些,主要是因为丹尼斯是乌尔里希当年在斯塔西时亲自带出来的下属,不仅亦师亦友,甚至还有一份近乎亲情的情谊在其中。
丹尼斯当然也明白,乌尔里希的警告其实是为了他好。
乌尔里希对刚刚出炉的俄罗斯大选结果不感兴趣,然而,这一天,全球媒体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件事上。
西蒙也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经过长达半年时间的艰难竞选角逐,曾经民意支持率近乎崩溃的叶利钦最终以53%的得票率打败了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久加诺夫,成功连任俄罗斯总统宝座。
在西蒙看来,这次大选也是俄罗斯自苏联解体之后的又一个分水岭。
如果说过往几年俄罗斯的经济已经陷入崩溃,随着这次大选结果的出炉,支撑叶利钦连任的俄罗斯各大寡头进一步控制了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开始加大扩张速度,再加上叶利钦第二任期的毫无作为,这个国家的经济也因此陷入更深层次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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