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密使李承乾的提议,遭到了文臣们的激烈反对。
文臣们的考量是多方面的,而且还很有道理。
首当其冲的当然是靡费过于巨大,即便是再不懂武略的文臣,也知道装备一个骑兵将数倍于一个普通步兵。
尤其是枢密使李承乾的建军计划并不止于此,他想要建造的这个庞大的骑兵集群兵种十分齐全。
重骑兵,轻骑兵,弓骑兵等等。。。。。。。这样的骑兵集群,如果建成,将是史无前例的一支军伍,不用步兵配合,他们的野战之中,几乎就是无敌的,无论是长途奔袭,还是就地为战,只要不让他们去攻城,他们可以独立的胜任任何战役。
而要实现这一切,他们耗费也将是空前的。
这还只是骑兵本身所需,由此而延伸出来的一切,都让人望而却步,训练,粮草供给,营盘,装备,牧场等等等等,加在一起,所耗将是个一个令人绝望的数字。
穷兵黩武,异想天开等等这样的字眼儿,立马都被文臣们套在了枢密使李承乾的头上。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一点则是,如果大同榆林方向出现这样两支骑兵集群,对京师长安造成的威胁将远过于外敌。
两支骑兵集群一朝建成,大同方向的骑兵蜂拥南下,两三日间便可以兵临黄河,威胁潼关河洛,东去则可以肆虐河北辽东。
而榆林方向的骑兵更是可怕,从银夏过三川口,一路之上,除了延州外,并无多少险阻,如果延州陷落,两日之内,便可抵达长安城下。
这才是令文臣最不安的事情,而这也是武将和文臣最不同,也是他们对抗最激烈的地方。。。。。。。。。
武将们想要开疆拓土,建立功勋,不会太过在乎百姓如何,国库又是如何,对国家政权又有着怎样的威胁,他们所追求的就是压倒性的力量,为此,他们可以舍弃掉很多东西,其实,这也正是****思想的一种直接体现。
而李承乾的提议,之所以会得到赵石和种燧以及枢密院,兵部上下的支持,也正因为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曾经上过战场,出身于军旅的缘故。
文臣们自然不同,他们头一个想到的是不是战胜敌人,而是百姓民生以及政治上的种种考量。
两种截然不同的思维,在枢密使李承乾送上奏疏之后,立即碰的火花四射,甚至一下便压倒了殿前司禁军整编诸事的议论,成为朝廷上下瞩目的焦点。
这一次,文武大臣们再不没有什么退让的举动了,奏折雪花般送入宫中,来到皇帝陛下的案头,言辞也越来越是激烈。
枢密院,中书,六部,都是议论纷纷,激烈的争辩,整日里都可以随处听闻。
有些滑稽的是,向来暴躁直接的武臣们很沉得住气,按部就班的一边讨论着建军事宜,为枢密使大人查缺补漏,并积极推动事情的进展,一边还在商讨殿前司禁军的整编事宜,在为将要到来的大规模军队整编做着准备。
而以城府深沉著称,也更注重政治手腕的文臣们,却是红了眼,开始在朝堂之上大肆抨击枢密院和兵部官吏,甚至有的人已经直接将居心叵测这样的字眼挂在了嘴边,矛头直指几位枢密重臣。
无论是中书,还是吏部,户部,开始渐渐有了限制军权的呼声。
这无疑是失控的一种先兆。。。。。。。。。。。
几次廷议都是争吵中结束,文武重臣们的辩论,就算是文臣们靠着便给的口舌压倒武臣,武臣们也没有丝毫退让的打算。
这样的碰撞是十分罕见的,和此时的纷乱相比,年前时候的文武之争,显得就过于平淡了。
这并非是一种常态,而是矛盾积累而引发的必然来到的一场政治较量。
因为功勋愈来愈著,加上一统中原的雄心必然要靠武人来完成,无论是朝堂上的武臣,还是军中的将领,都希望得到更多的权柄,在朝堂上有更多的话语权。
而文臣们天然也有着压制武人的责任感,对于越来越不服管束的骄兵悍将的不满,累积下来,也就有了这样一个局面。
这无关对错,权力上的争夺,理念上的碰撞,都促成了这一切。
实际上,这样的碰撞来的早了些,一般来说,这样的政争都会发生在天下大定的前后,表现出来,便是功臣名将们的纷纷陨落,历朝开国君主们,趁着这样一个机会,将有功之臣们顺手除掉,来奠定皇权的威严。
但现在,大秦的这场风波,却发生在一个不尴不尬的时刻,偶然和必然揉合在一起,终于在大秦成武七年初爆发了出来。
细细想来,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得不说,晋国公赵石在其中扮演了关键性的角色。
不用怀疑,看上去,这件事跟赵石关系不大,更非是其一力引发,但只要想想前因后果,便会明白,如今这番动荡的局面,和赵石本人脱不开干系。
大秦急剧扩张的疆域,有一多半都是赵石之功,吐蕃,蜀中南蛮,草原部族,纷纷臣服于大秦脚下。
这样急剧的扩张,给大秦臣民造成的冲击是空前的,无论文武,在这样一个局面之下,在思维之上,都会自然而然的发生变化。
武人们感到越发振奋,也有了底气,文人们在渴望名标青史的同时,也对武人们开始越发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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